优雅又稳定地生活,这就是我的全部愿望。
我的名字叫何月图,是帝都市立第十二中学一名普通的毕业班学生——本来是的,但那都是在遇到那个男人之前的事了。
某一天,那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手指缠绕着胸前的领带,平常又平静地对我说:
你就把我杀掉吧。
一 KFC
“我也还没想好哪,啊月图,你填的是什么呢?”被别的同学嘲笑了一番、班长回过头救场一般地揪住月图说。原来是在上学的路上遇到的几个人正在谈论大学的志愿,班长所选择的专业是“图书管理学”,无论从何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够厉害的一个专业。
“心理学。”月图说。
“啊!为什么?”
“不为什么。”
“这么肯定?”
“嗯。”月图回答,别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他也只能不解风情一般回视过去。实际上并不是他有多**,而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也不知道。
昨晚是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月图感到不能再拖了。他把纸铺出来,轻轻地转着笔。所要选的专业、所要报的学校……他抬头看着两页窗玻璃正中间因为大气污染染上血色却因此而独有一番韵味的月球,心中完全一片茫然。
然后他听到刷刷的声音。仿佛月光带动自己的手腕,仿佛无意识的行为,心理学——月图低头看着,笔尖已经落下了这几个字。
呼。他吐了一口气,感到无比的轻松,把文具都拾敛进笔袋,睡觉去了。
“月图就是了不起啊。”周围的同学只有摊开手咋咋呼呼地说道。这句话里是带着月图学习不仅学习好、选择也这么果断的潜台词的。一瞬间就没有人质疑心理学这个专业的合理性了,所谓强者即真理,有时候就是这么回事吧。月图也跟着同学们一起往校门的方向走,这个时候,男人就是在这里拦住了他。
“是叫何月图吗?”
比月图等人高出一头还多的身影拦在了他们面前。
“哎”“喂喂”“天啊”周围的同学发出了小小的赞叹声。同学们一致认为月图有点小小的酷气,没想到他认识的人里还有这么帅气的家伙。一头金发,可乐色的套头衫,单边的袖口绣着榛子色的烫金……女生们纷纷向旁边退去。
月图皱起了眉。
“你就是何月图吧……”
“……”
“嗯、看起来也是的。”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没什么,何月图——”男人说,然后男人说了一句很久以后月图都一直庆幸他说的时候周围的同学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的话——“麻烦你把我杀掉吧。”
当天下午
放学后
黑头发的少年轻轻摇动着汤匙,因为咖啡杯拿得太近而被雾气弄湿了眼镜,显得有点适合他。
这是一家气氛非常质朴的咖啡厅,与其说是咖啡厅还不如说是咖啡间——只是学校附近无数拐角咖啡店里毫不起眼的一家。在黑发少年的对面,头发打理成有层次的金色的男人坐着,单手支在带有东拼西凑风格的地中海圆形白桌上,此时他已经把上午系得严丝合缝的领带扯松了一点,用手指敲打着桌面非常不客气地盯着窗台上的虎皮剑兰。月图提议来这家咖啡店只是因为他喜欢这里的老板明明是个胡渣大叔店里却一派文艺风象的违和气氛——对于他这种进咖啡店也是点绿茶的人来说,味道是无所谓的。
至于他此时为什么会在这里、坐在一个男的面前,干这么没情调的事——时间还要回到上午男人拦住他的时候。
“麻烦你把我杀掉吧。”
“?”
“听见没有,把我杀掉吧。”
月图往旁边跨了一步,绕过男人向校门走去。
“诶,你想干嘛。我说话你没听见吗。”男人用身体拦住道路。
“你就没注意到吗?”月图终于开口了。
“啊?”
“从刚才开始铃已经响了三遍了,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迟到了。”
“呵,呵呵呵。”男人说。看来没法用常识和这人沟通了,月图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好吧,”他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但是请按照以下的顺序:你是谁→你是怎么认识我的→你为什么说让我‘杀掉你’,限时三分钟,好开始。”月图一边说着,一边按下了腕上的潜水表。
“何月图!”男人一拍咖啡桌。
“嗯?”
“装什么蒜啊,你不是说在这见面要继续上午的话题的嘛!”
“嗯嗯。”月图放下杯子,想:那是因为不那样对你说的话,你恐怕到第一节课下课都不会放开我吧。
“总之就是,你的名字是叉叉叉,你从属于一个冷酷的组织,组织的主业是提供杀人服务。那个组织看中了我,想培养我做他们的新人,拉我入行的方式就是先从杀掉你开始——是这样吧?”
男人点了点头。他看起来有三十来岁——正当年的岁数;头发、衬衫、领口、外套,明明都很气派——不豪华但也不简陋,刚刚好处在世间事物最和谐的那个点上——是那种月图也梦寐以求的着装;这也许就是月图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吧——觉得男人值得一会?
但是……月图想……真是典型的妄想症患者啊。世界上实际上不存在妄想症这种疾病——只是因为右脑(潜意识)执行了左脑(显意识)或左脑接受了右脑错误的指令而表现出来的一种紊乱罢了,他是这样认为。因此——就像被害妄想者因担心被下毒而不肯吃东西,要带他到餐具公用的食堂去,当着他的面和他一起吃他面前的饭菜一样,只要从逻辑上打破妄想者的妄想就成了。
“你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这么决定了的月图问。
“叉叉叉。”男人回答。
月图叹了一口气,“也不能告诉我啊。好吧,那暂且叫它KFC好了。”
“KFC?”男人愣住了。
“Killer Frost
Conference——冷血杀手会,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好,那现在有个问题。先不论这个KFC为什么会在大千世界里选中这个既没有专业知识也没有战斗力的我,你说你是它麾下的一名杀手,为了拉我入伙而杀你、这不是很浪费资源吗?加入一名杀手又死掉一名杀手,这不是对组织毫无好处吗?”
月图以为男人会突然一哽,然后把口水吞回去说,“对哦”。
但男人抓着咖啡桌的桌沿,眼里闪烁着炯炯的光芒说:“……你太天真了。”
“嗯?”
“我所属的是组织的低端单位、对组织来说不怎么重要。”男人说。“啥玩意?”“就是我是所谓的组织里比较低端的那批杀手——我们杀人时的准则是狠、准、快……我想想,确实是有一个九秒杀人法则来着。”
“啥?”
“——如果是会面型的刺杀,从见到目标到目标死亡不能超过九秒的时间,但现在这个准则已经被大家遗忘了,因为根本没有人需要用九秒那么长的时间。”
“……”
“……就这还叫‘低端杀手’?”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吐槽的月图说,“那高端杀手是什么意思呢?你是想说组织想把我培养成一个高端杀手对吧?”
男人犹豫了一下。
说实话月图也不是很想听他的回答,因为从他光描述“低端杀手”就描述了半天的情形来看,应该会很麻烦的样子。
然而男人的回答却只有一句话:
“就是——越慢把人杀死越好。”
五分钟后
“组织上面好像认定叫做何月图的小鬼有什么过人的才能,所以说要不惜一切代价拉你入伙。”
喂喂喂。现在这个叫做何月图的小鬼就坐在你的面前啊:“既然如此栽赃我让我进监狱什么的就好,为什么非得——”
“不可能的!”男人敲了一下桌面。他们桌子的四畔本来乱哄哄的,咖啡店里情侣啊学生啊各色人等本来很多,此时却一下安静了下来。男人凑近月图的脸,在他耳下耳鬓厮磨一般地说:
“组织上的规定是,杀手的生涯——必须从杀人开始。”然后他陡然撤开身子,隔着一段距离换上了让周围人都觉得他们在开玩笑一般的口吻:
“既然最近我业绩不好,被组织淘汰了,反正也是要被处决的人——成为培养新人的药引不是最合理不过的事了嘛。”
真是难对付的对手啊。
月图搽了搽嘴角,他已经抬手叫店家加了一次水了,对方却什么都没有点,现在觉得口干的反而是他自己。他是听说深入的妄想症患者会构建一整个自己的世界,不断完善其中的边角逻辑。自从枪械管制令废除之后,社会上的雇佣杀手集团确实开始如雨后春笋般日日崛起,俨然已经成了时髦的事情——就算不是这样,“哪那么随随便便就有杀手组织”、“像你这样的普通人不可能是杀手组织的成员”这样普通人适用的大逻辑对他来说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好吧。”月图终于说。他重整旗鼓,选取了全新的进攻角度:
“但你还没有心甘情愿到为组织的发展牺牲的地步吧?”
“……废话。”男人瞪了月图一眼。
“那你在这里是干嘛呢?”
“啊?”
“如果你不想凄惨地死掉的话,你特意跑来请我杀掉你是怎么回事,这个逻辑很奇怪吧?”
“我确实是不想凄惨地死掉……”男人审慎地看了月图一眼。
“所以啊!”月图大幅度地点头,但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仅仅是普通地‘死掉’的话,我也可以接受。”男人说。
什么!
“你根本就没明白我说的话啊,何月图。”男人微微阖下眼,他再次抬眼盯着月图的时候——这是怎么了,月图想:这家伙是妄想症患者啊——为什么我的浑身——好像不能动了一样。
“只要是被组织定为目标的人是不可能逃脱的——所以我的选择就只有在快死和慢死之间做了。虽然你现在还是个普通的中学生,我不想讲这些给你听,但是你知道组织上一个‘慢死’的目标是怎么死的嘛。组织的高端杀手约目标那家伙在一个预备开业的酒吧见面,那家酒吧只是预备开业、所以各式酒具都准备齐全,但是还没有注入实际的液体。等到一个星期后,那个杀手离开酒吧的时候——那个目标已经不见了,但那个酒吧的香槟杯、冰桶、样酒瓶里——每一样都装上了东西。”
“我是不知道你身上有怎样的能力啦,”男人说完,轻松地耸了耸肩,“但是……组织是从来没有看走过眼的。既然早晚要被你杀掉——你不如用我能接受的方法快点动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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